中国地广人多,客流量巨大,但是国内的高铁自建成以来却发生年年亏损的情况。对此,很多网友感到困惑。就有人表示:应该是高铁建设和运行都是国企的行为,肯定还有不够科学合理、不够精细周翔的地方,不当损耗甚至某些人为因素,可能是高铁亏损的重要原因。
事实上,可能一些人看到节假日期间出行人数暴增,高铁站、高铁车厢内人满为患,所以很多人认为我国客流量巨大,不应该发生高铁年年亏损的疑问。其实,我国高铁日常的出行量并没有那么饱满,除了几条热门的高铁线路以外,普通的高铁线路一般运量都不高。
目前我们看到客流量巨大的铁路主要是京广、京沪、沪昆等这些比较热门的高铁线路,因为从中西部前往长三角发达地区打工的人员较多,而京广、京沪等沟通我国几大经济区的铁路,当然会有异地学习、旅游、商贸、交流等原因的出行需求,运量当然不错,但是,我国幅员辽阔,高铁除了几条热门线路外,还有更多的是冷门线路,冷门线路要想出现赢利就更加难办了。
此外,就算是一条高铁线路,客流都会出现冷热不均的现象。举个例子,徐新高速铁路,从东西连云港直达新疆乌鲁木齐。在陕西至江苏这一段客流量还比较密集,可以满足运量,但是西部从陕西通往乌鲁木齐这段运量就越来越差了。更何况在高原上建高铁,就算是建普通铁路成本都很高,更别说高铁了。
更关键的是,我国高铁建设在全国没有一个统一规划,往往是十几条高铁线路一起上,造到哪里算哪里,反正要是没钱了,铁路总公司可以向银行贷款。而对于银行来说,高铁是国家基建投资项目,肯定是优惠利率,优先安排放款。但是,建一公里高铁的成本是一个亿。铁总每年运营高铁赚来的钱,估计一大半要支付银行利息了。这种“贷款筑高铁,盈利还利息”模式,也注定高铁难以实现盈利。
最后,我国的高速铁路的里程一直在持续增加,但毕竟从最开始建高速铁路到目前为止才10年左右时间,即使满负荷运输,也很难短期内收回成本。更何况,高铁运行的人力成本、维护成本都比较高,而且高铁夜里不能开行还有时间成本,所以,要想收回成本,实现盈利短期内是很难办到的。
我们不能光看到节假日高铁一票难求,而觉得高铁亏损得不正常。高铁平时除了热门线路,而多数都是客座率都不满的,而且中西部高铁的客座率可能会更不如人意。再加上高铁前期的建设成本高昂,现在要忙着偿还银行贷款利息,以及高铁的各项运营成本也是居高不下,要想高铁近年内实现盈利不现实,要想高铁大幅降价让利于民也有难度。
高铁是投资大、建设周期长、成本回收慢的项目,且有许多技术、非技术的方方面面需要照顾、考量,从建到“养”,都需要一定的基础和相应的实力。不仅如此,高铁也是很“娇贵”和“挑剔”的,比如不适合夜间运行,更适合客运而相对不适合货运,超过1000公里性价比会直线下降,以及必须依托人口稠密、经济发达且城市“成串”的城市带,才能获得较好的运营收益。
当然,规律往往是用来打破的,正如许多国内外观察家所指出的,中国高铁网就已经打破了许多原本认为是“铁律”的纪录,比如迄今中国乃至全球运营效益最好的高铁之一,是京沪高铁,而这条高铁正线全长1318公里,超过“1000公里损益线”达30%之多,又比如中国许多高铁站都是新建的,普遍离市中心有一段距离,这也与传统上高铁站“应尽量位于市中心”的格局迥异,但依托中国蓬勃发展的城市公交系统,这个矛盾并没有成为一个普遍和严重的瓶颈。
但规律终究是规律,在绝大多数问题上还是会显示出自己的特性。高铁的高造价、高维护成本和单一用途,导致其票价注定会居高不下,从而制约许多自费旅行者的搭乘意愿。事实证明,过去若干年靠修改运营图、强行减少“绿皮”和普通动车数量,以将乘客“赶”去乘坐高铁的做法,已被证明效果并不理想,且已出现许多副作用,若非中国民航误点率实在太高,从机场到市区的通勤又远不如高铁方便,高铁的经济效益恐怕还会被拉下不少。
话又说回来,在全球范围内中国高铁的经济效益已经算是不错的,绝大多数高铁如果单算经济账都是亏的——问题是不能单算经济账,否则地铁就更不用修了(全球地铁几乎没有一个是不赔钱的)。高铁便利了城市圈内部、城市圈与城市圈之间人员的往来,建立了在以往难以想象的、规模巨大的“一日通勤圈”,产生了巨大的连带性经济和社会效益,这些帐放在一起算,我们就会对许多高铁线路究竟是赚或赔,有个更全面客观的认识。
所以必须认识到,铁路客运、尤其高铁等大投入、高成本、长线回报的项目,带有一定的战略属性和公益属性,不能完全交给市场去任其自生自灭,否则就会出现京沪、沪宁、京广等赚钱区间密集修建四条、五条高铁线,而另一些同样需要高铁的“骨头线路”无人问津的局面。同样,市场化是需要的,但过度市场化就可能导致高铁票价进一步大幅飙升,从而突破公众的忍耐底线,一旦中国人“出门优先选火车”的出行习惯发生根本性改变,那就什么都晚了。
当然,鉴于高铁成本巨大,在中国已于短短十多年里一跃成为世界第一高铁大国的今天,开建新线路就需要特别谨慎,“高铁在某种程度上有公益性质”,该背的包袱还得背,但我们是发展中国家,包袱太重是背不起的。此外,如前所述 ,高铁功能单一,无法开夜线,无法发展货运,到了今天我们应更重视铁路运输的全面、综合发展,不能光顾着运人、不顾着运货,运人已经进步这么多,是时候把运货这个相对的短板补长了。